【周喻】此致009
009
明明可以在坚持拒绝的。
喻文州不曾这般冒险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，没有光，暗得危机四伏，不知道下一步会踩到哪里，如果周泽楷给他挖了个坑，凭喻文州的身手，那必须一摔一个准。
假使他再深思熟虑哪怕半分钟，这条路他可以有很多种选择，起码不像现在如此毫无防备。
周泽楷没给他机会，喻文州也没想要。
大概就非得义无反顾一次，才显得多珍贵。
包间里只开了角落的底座灯，喻文州被周泽楷揽着窝在沙发里，沙发内芯偏软，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陷下去了一块。他们时不时交换一个亲吻，很浅，只是单纯的唇瓣相触。周泽楷来回地蹭他，像只玩绒线球的猫。
绒线球这阵子太累了，没法反抗。周泽楷黏黏糊糊的示好让他很受用，连日来紧绷的情绪放松，身体也尽显疲态，他靠在周泽楷肩上发出满足的喟叹。
周泽楷问他困了没。
他没做声，头小幅度地转了转，贴上周泽楷颈边裸露在外的皮肤。
嘴唇很软，带着潮热的湿气，喻文州朝他呵口气，周泽楷搭在喻文州腰侧的手不禁收紧，重重摩挲了几下腰线。
周泽楷低头看他，喻文州眼睛半阖，瞳仁遮在睫毛之下。眼睛会笑，真正高兴的时候，那些情绪悉数氤氲其中，仿佛眨一眨就会倾泻而出。
周泽楷捏他耳垂：“别撩。”
如果不仔细看周泽楷都没注意到，喻文州左边耳朵有个耳洞，可是从来没见过他戴耳钉。拇指指尖在摸着洞口打着转，饱满的耳垂有个小小的凹陷，胸腔有种莫名冲动翻涌上来。
喻文州被他摸得发痒，耸着肩躲开。他跪坐起来，捧着周泽楷的脸吮舔他嘴唇：
“要不要去打个耳洞？”
周泽楷定定地看着他点头。
喻文州又亲他一下。
两人腻歪了一会就回了原先的包厢，基本都七倒八歪地躺在沙发上，还有硬撑着没睡的围在一起玩骰子。
叶修两只眼睛都快糊一块儿了，有气无力地叼着烟提神，对面黄少天不知道还留着几分神智，他谨慎地抬起骰盅边缘飞快地看一眼，又啪地把骰盅盖上，正儿八经地喊：“五个八！”
……
叶修直接扔了骰子。
喻文州和周泽楷坐在门口的沙发边缘，叶修把还在闹的黄少天按到沙发上，黄少天枕到自己背包突然就没了声音。
叶修搬来个小沙发，眯起眼看了他们两半天。
喻文州笑笑不说话，周泽楷眨巴眼睛看显示屏。
叶修呵呵两声：“我以为你们直接开房去了呢，居然还回来。”
喻文州把包厢里的冷气调高了两度：“都是我部门的小朋友，还有活动部的，要是把他们扔在这里不管，明天王杰希可以把我办公室拆了。”
原本只是试探地调侃，没想到喻文州对此全无反应，不反驳也不承认。叶修探究又玩味的目光在周泽楷身上停了会，周泽楷转过来，他又去看喻文州，刻意压低了嗓音：
“默认了？”
喻文州踌躇了一下似乎在等周泽楷的反应。
他多少还不敢确定周泽楷的态度，有种忽获至宝的惊喜，心却是吊着的，不踏实的感觉萦萦绕绕。
周泽楷抬眼看他，眼神平静，甚至还有笑意，和刚刚那个不言不语就气势汹汹的判若两人。他卸去了所有的攻击性，手搭在喻文州被衬衫下摆遮住的腿根，害羞又满足的小模样。
大家都知道周泽楷不爱说话，但这不能说明他不愿表达。相反的，周泽楷动作总是很快，想做什么就大方地做出来，嘴巴慢了点行动可以弥补。做了之后还害羞这件事暂且不提，就让喻文州自己心里偷着乐吧。
叶修被闪得看不下去。
气氛平平淡淡的有些无趣，叶修显然是和喻文州有话要说，又顾忌着周泽楷在只是玩手里的扑克牌，他洗牌的动作花俏得晃眼，手指灵活地回转在卡牌之间，喻文州想去抢，没抢着。
周泽楷凑过去问喻文州要不要吃什么，喻文州说随便，他就看着叶修。
叶修被他看的一愣，咬着烟说都行。
周泽楷摸上钱包就走了，下楼走到露天，被凌晨的湿寒气激得哆嗦了一下。他缩起脖子往路边看，还有几家大排档在炒菜，看见他走出来都在朝他招手。他站在几米外就闻到一大股的油烟味，转个弯进了一家沙县小吃。
周泽楷抬头看密密麻麻的价目表，突然发现他不知道喻文州喜欢吃什么，他们相约吃过几次饭，好像都是照着自己的喜好点菜。
点菜的伙计站起来等了他好久，他也不急，慢慢地一个个看下来，点了两碗小馄饨一碗豆腐脑，他想他总会慢慢了解喻文州的。
喻文州就站在那里，站在他身边，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，他们两会一起走，相互了解。
谈恋爱不就应该这样。
想到这里他又挺高兴的。
刚刚在包间里的时候，其实他多多少少有点冲动，就着满腔的情绪说一个无理的要求，但是人在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时，总是会发生变化。他说出口的那瞬间心猛地就沉静下来。
幸好。
周泽楷满意，提着热腾腾的夜宵回去，风吹在身上都没那么冷。
周泽楷推门进包间的时候喻文州靠在沙发上，头歪歪地枕着，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起来。
周泽楷问他：“豆腐脑，吃甜的还是咸的？”
喻文州正愣神：“啊？”
周泽楷把夜宵放在桌上，端出豆腐脑掀了盖子：“甜的还是咸的？”
喻文州盯着冒热气的碗喃喃道：“我不吃豆腐脑。”
周泽楷忽然就笑的很开心，眼尾都得意的翘起来，他把豆腐脑推到叶修面前说：“我也是。”
被学弟投食了的叶修来者不拒，不管是豆腐脑还是小馄饨都吃。
三个人吃饱了，叶修找了个角落双手抱臂猫着，喻文州和周泽楷靠在一起小睡了一会。
睡着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，喻文州觉得他刚闭上眼就被服务员叫醒了。
来这家KTV通宵的学生很多，服务员毫不留情地进来赶人，包间里一时哀嚎遍野。被吵醒的喻文州起床气厉害，冷着张脸一言不发，周泽楷连忙拖着他到洗手间亲来亲去哄他，等到他彻底没脾气了才一前一后地回去。
进入角色真快。
喻文州走在周泽楷后面，盯着他睡得有些毛躁的后脑勺发呆，身体醒了脑子还在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。
大概真的就是适应能力太强吧，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。
喻文州有些习惯挺差的，太爱琢磨，兜兜转转把自己也琢磨进去了。
分别的时候周泽楷和喻文州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。周泽楷和他同届的拼了一辆车，喻文州隔着车窗冲他们挥手，关照他们好好休息。
周泽楷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两眼，出租车就开了。
周泽楷回到寝室简直要困瞎了，他觉得给他一个枕头他可以睡到明年，浑浑噩噩地爬上床，江波涛掀开床帘跟他说话他都没听清，直接倒了下去。
眼睛闭上才三秒他又认命地摸出手机，喻文州给他发了条微信，让他好好休息，醒了去看电影。
看电影三个字让他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前一阵喻文州跟他提过。
回了个嗯，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就睡着了。
极度疲惫之后睡得太沉了。外界一点动静都听不见，周泽楷浑身软绵绵地醒过来，嗓子冒烟，他哼了几声，扭头张望，寝室里已经没人了。
慢吞吞地爬起来给喻文州发消息，喻文州没回大概是还没醒，他靠在墙上开APP喂猫，金币不够买猫粮了就冲个百来块。
直到把几百块花完他才逐渐清醒过来。
他有了个男朋友。
这个话题对他来说确实有点新鲜，周泽楷舔了舔嘴唇，下床灌了一瓶水去洗澡。
年轻人恢复能力强，更别说周泽楷是个爱运动的，身体条件特别好，通宵之后稍微睡会就缓过来了。
喻文州也是个通宵惯犯。他上课没那么认真，摸鱼溜号是常有的事，考试周天天喝咖啡开夜车是普遍大学生的常态，前两年还能应付，第三年就有点伤了。他一觉睡到了快晚上，黄少天青着眼圈去捞他，他坐起来片刻又像根面条一样倒了下去。
黄少天继续推他：“起来吃饭，昨天喝的我难受死了，再不吃体力补充不回来，怎么这么累啊大一的时候我可以一个人唱一晚上歌。”
喻文州往床里面缩，摸手机出来看，周泽楷醒的比他早很多，给他发了好几个小表情。他随手回了个猫咪，问他，约嘛？
周泽楷回的很快：约。
喻文州把自己洗香香就出门了，黄少天在寝室里气的跳脚，跳完了又把喻文州按在门上问他到底什么情况。
喻文州说“在一起了。”
黄少天把眼睛都瞪圆了：“在一起是什么意思？昨天还和姑娘亲亲我我喂饭呢，晚上就在一起了？你到底搞清楚没，彻底弯了？”
喻文州沉默。
黄少天愣了半天才松开手，长叹口气摇摇头表示不想管这件事了。
喻文州又拍拍他肩膀：“放心吧，我心里有数。”
心里有数有的是个什么数黄少天没问。喻文州看上去明明是很柔软的人，内里硬的不行，什么都能自己扛。他有时候挺烦喻文州这样的。
喻文州和周泽楷见面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，他们草草吃了个饭就去看电影，周泽楷订了个场次比较早的，看完电影他们还能在门禁之前回寝室。
拿到票之后喻文州控制了好几秒才忍住没当面把票糊在周泽楷脸上，他乐得不行：“你想看这个？国产魔幻大片？”
周泽楷瘪瘪嘴：“其他没坐了。”然后用幽怨的小眼神盯着喻文州。
喻文州投降：“嗯，都是我的错，起得太晚了。”
整场电影都太魔幻了，喻文州吃了五分钟爆米花就彻底睡了过去，而且还睡得不太踏实，这电影连BGM都很魔幻。
电影院里人少的可怜，他们的位置靠后，再往后基本就没人了。周泽楷把座位之间的扶手扳起来，他手不太老实，不动声色隔着衣服把喻文州身上摸了个遍。
天气逐渐凉下来之后喻文州就开始穿衬衫，手感比棉质的T恤更撩人。
喻文州推他手，教育他，自己买的电影票跪着也要看完，然后靠在他肩上继续睡得香。周泽楷很瘦，但是肩宽，肌肉又结实，特别好睡。
周泽楷搂他，一边看电影一边生自己的气。
坚持着看完简直是一种煎熬。
喻文州神清气爽地走出来，饶有兴致地去挠周泽楷的下巴。
周泽楷揪着眉头。
喻文州觉得太好玩，忍不住继续逗他：“采访一下看完全场的周先生，有什么感想？”
周泽楷眉心跳了好几下，思索了很久才想到贴切的回答，他苦着一张俊脸，可怜巴巴的：
“辣脑子。”
喻文州直接笑倒在他身上。
原本是想按部就班慢慢来，但是太考验人耐心了。风吹得喻文州头发扬起来，发丝拂过周泽楷的脸，带着洗发水的香气。他几乎整个人都贴在自己身上，让人没法忽视的热源，撩的他也躁起来。
他们站在天桥底下，路灯浅浅的光源透过树叶斑驳地照下来。这个转角是个死胡同，没人。
周泽楷贴上去蹭喻文州的嘴唇，小幅度地摩挲：“别回去了。”
喻文州看着他，眼睛亮亮的只是笑。
周泽楷又摸上他的背，从蝴蝶骨一路缓缓地沿着脊椎摸到尾椎，停留在屁股上面：“住外面吧。”
……
求夸奖的表情实在太刻意太明显，喻文州怀疑如果他不说点什么周泽楷可以这么看他一晚上。
“厉害，真厉害，我的小周最厉害，能帮我拆包薯片吗？拜你所赐我现在一点动都不了。”
周泽楷乐了，听话地去拿薯片，他在喻文州脑后多垫了一个枕头，揽着胳膊把人圈进怀里。
“国庆回家吗？”
喻文州咬了周泽楷喂过来的薯片，顺势舔了他的手指：“嗯，应该不回，有安排？”
周泽楷摇摇头：“人太多。”
喻文州哦了一声张嘴等着，周泽楷立马又喂了一片过去，试探地问他：“去我家？”
喻文州叼着薯片抬头看他。
“爸妈去旅游了。”他脸色有点红，盯着喻文州湿润的嘴唇移不开视线，“家里没人。”
半天都没等来回应，周泽楷没忍住低头吃了喻文州嘴里的薯片，接了个德克萨斯味的吻。
喻文州这才满意地舔嘴唇：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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